她悠悠地回答:「我不会让彭飞白白承受这一切!」
秦智微蹙了下眉:「你有怀疑的对象?」
夏璃摇了摇头:「从东海岸出来后我改了名,像一张白纸从头开始,想不到谁要这样搞我。」
秦智双手撑在大坝边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声音有些飘渺低沉:「是啊,连我都找了这么多年,还有谁一直惦记着你…」
夏璃缓缓转头看向他,浅灰色的眸子里忽然跳跃着复杂的光,空气微动,长江滚滚,最后一道彩光让天际骤亮,那一瞬间,他也转头看向她,目光深沉悠远,仿佛跨越了多少个青春年华,大地归於寂静,烟花易燃,却短暂即逝,秦智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两人之间无声地对视。
他掏出手机扫了眼,接通后低低地喂了一声,随后转身跳下大坝走开几步,夏璃拿着啤酒侧头看他,他穿着深色牛仔加绒外套,身型笔直修长。
夏璃记得他十几岁的时候个子就很高,没人敢惹他,她总喜欢喊他小弟弟,直到他气得把她压在身下让她自己感受他小不小。
可那时的秦智,浑身热血,爱憎分明,他在东海岸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好像永远冷眼旁观那些波橘云诡,不屑一顾,他那么优秀,又还那么年轻,她真的以爲他会忘了她,在她走不久后。
大学丰富多彩的生活和他美好的蓝图最终会将她从他记忆中彻底移除,直到刚才夏璃亲耳听见那句「连我都找了这么多年」。
她双腿蜷了起来抱着膝盖一直牢牢看着他,看着他锋利俊挺的轮廓,和高大颀长的身影,有些东西在心里支离破碎地拼凑了起来,例如那早已丢弃的纯粹。
秦智打了好一会电话,眉峰紧紧锁着,点起一根烟,有些烦躁地猛吸了一口,说了几句后他挂了电话,目光复杂地盯着一面江水,一个人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抽着烟。
直到…他灭了烟后,才转过身朝她走来,她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先说话。
他一跃上了大坝,坐在她旁边,良久,才对她说:「南禹衡的电话。」
夏璃听见远在南城的名字,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她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等着,他开口说:「我明天一早要回去。」
她点点头,没有挽留,没有道别,回身跳下大坝淡淡地说:「走吧,我冷了。」
秦智望着她的背影,眉峰越拧越紧,面色在黑暗中藏着些许隐忍。
彭飞太久没这么喝过,整个人已经躺在大坝上,意识模糊了,秦智拍了他两下把他扛了下来背到肩上,回到家后,彭飞已经完全醉了,倒在沙发上就没了知觉。
那天夜里,秦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他一直紧紧抱着夏璃,呼吸很沉,虽然闭着眼,可夏璃知道他始终没有睡着,她稍稍动一下,又回被他重新捞进怀中。
快到淩晨的时候,夏璃转过身睁开眼看着他,她在等他说些什么,他却依然闭着眼,呼吸紊乱沉重,她终於忍不住说道:「
需要帮忙的你开口。」
秦智才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眼里布满了血丝,透着无法压抑的情绪,仅一个眼神,就让夏璃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凝重,他声音略微沙哑地说:「我要你。」
他的眼神里是让夏璃无法拒绝的憔悴,她没有抗拒,承受着他无边的发泄,虽然她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夏璃能感觉出来他心头压着一座巨山,似乎一夜之间要将他压垮。
她没有看过这样的秦智,猩红的双眼像头凶残的野兽,啃噬着她每一颗细胞,将她送入云霄,再猛地拉入深渊,如此反复,不知疲倦。
晨曦微亮时,他放过了她,夏璃已经连睁开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她蜷缩在他怀里声音呢喃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唇埋在她的发丝间,气息浓厚:「不知道。」
她的意识彻底涣散,之后,夏璃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中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新郎站在红毯的另一头,她戴着头纱,视綫被那层轻盈的头纱阻隔,怎么也看不清红毯那头的男人。
她的身旁是她的生父,那个传说中的巴西男人,她侧头去看他,薄薄的头纱却阻隔了她的视綫,直到走到红毯尽头,她的父亲终於把她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就在她的头纱要被掀开的那一刻,梦突然醒了,她猛地坐起身,身边早空无一人。
秦智在那天清晨搭最早的航班离开了芜茳,而那个年也随着他的离开再次恢复成了一个普通的日子,冷清且平淡,直到年后他也没有再回来。
他陪她打赢了漂亮的一仗,却在大战在即时离开了她,夏璃那终日惶惶不安的心终於应验了。